刘洪波：摊派柑橘乃是权力不喜欢麻烦
作者:刘洪波(资深评论员)管多大一块地，就觉得可以在多大一块地上信马由缰，这大概是中国官员难以抑制的一种冲动。1月18日，《新京报》报道云南宾川县委书记和县长在昆明国际会展中心跟果农一起卖柑橘。挺好的一件事情，又带出一些信马由缰的事。宾川县长介绍说，“今年还规定，全县所有单位过春节不得组织吃年饭，不准发放东西，只能发水果，也就是柑橘；工会可拿出部分资金购买柑橘发放，目前全县都在落实*策。”说宾川县在信马由缰，必然会有人说，“总比对农民不闻不问好”。其实我也看到宾川县委、县*府卖柑橘的好心，也承认主要官员到省城帮农民卖柑橘比对农民不闻不问好，但是，规定全县所有单位过春节不得吃年饭，只能发柑橘，这是不是比“不闻不问”好，我却拿不准。我既不知道用一个荒唐的规定来表现对农民的关切，是不是比关切要好一些，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只能设想要么用荒唐来表达关切，要么就是不闻不问，难道真的只能在这两种方案里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吗？权力应当对公民的利益高度关切，何况柑橘是宾川的主产水果，涉及到众多农民的利益。不过，“全县所有单位”里也有很多人，他们也是有利益的，不让吃年饭，只许发柑橘，对这些人的利益是不是也造成损害呢？当然，这里面可能有利益大小的问题。例如农民柑橘卖不出，可能涉及的利益重大，而全县所有单位不吃年饭、只发柑橘，涉及的利益较小。以较小利益损失，换较大利益获得，是合理的。但难道事情只能用这一部分公民的利益与那一部分公民的利益来交换吗？倘若事无他法，这样的交换或许是不得不为，但我起码就要想到，体恤种柑橘的公民，为什么不可以采取更多的帮他们去市场上销售的方法，是否穷尽了*府可能帮助的渠道，例如*府是否可以补贴农民？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权力执掌者搞出一个规定，就是“*策”，就要“落实”，以至于“落实*策”会变成可怕的事情，变成公民不得不遭受的一份屈辱，变成生活被非法干涉的一次折腾。县委、县*府有权规定全县所有单位不得组织吃年饭吗，财*拨款的单位，你可以规定不得公款吃年饭，但人们自行出资、单位组织吃年饭，行不行？非财*拨款的单位，你又有什么权力不让人家组织起来吃年饭？县委、县*府又有什么权力规定全县所有单位“只能发柑橘”？没有权力去做的事情，县委、县*府会去做，这是因为里面有一份“急橘农之所急”的好心，然而，如果好心可以成为非法行使权力的理由，并且获得谅解，那么任何非法行使权力的行为都将不难找到理由，因为从“用心”而言，实在没有任何场面上的事情是不良好的。权力可以好心地迫使单位不吃年饭，可以好心地迫使农民种柑橘，可以好心地迫使人们不在街边修鞋子，也可以迫使人们一定要在某一天离开自己的房屋以供拆迁……这种信马由缰的“好心之举”是一种习惯，是一种未能适应时代的惯性。“为民作主”的*治权力一发泄，就会朝着干涉公民生活的路上走。但更重要的还是这条路走起来太顺，权力的道路上没有障碍设施，权力需要“无障碍通道”，障碍必须扫除。权力制衡，据说很“麻烦”，所以绝不能搞。可见，权力是不喜欢“麻烦”的，它喜欢畅意所如地作决策和作规定，想唱哪曲唱哪曲。“全县所有单位不得组织吃年饭，不准发放东西，只能发水果，也就是柑橘”，就是畅意地作规定的一个很小的例子，而且“全县都在落实”。——当然，不落实是不可能的。